燕灵儿吓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这恐怕是只妖。再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先前被押往京城的小妖么，为何会在先生身边?
她很快收起惊讶的情绪，站起身悄眼瞧了瞧不远处的先生，灵机一动，弯腰将那小狐狸抱起，向先生走去:“先生，这不是你先前带着的狐狸吗?”
原本还在挣扎的小狐狸见到白老许胜洲二人转过脸来，不敢在白老面前暴露妖怪的身份，顿时装作乖巧的模样。
许胜洲看见燕灵儿手中抱着小狐狸也是一愣，他方才没有注意到这小家伙何时钻出袖子，这会听燕灵儿问起，只好回应道:“它是我先前在野外遇到的，一直跟着我，见它无依无靠便带回来养着。”
带回去养着…
听到这话，燕灵儿心中不自觉竟有些不舒服，方才听这狐狸口吐人言，显然是有灵智的，如今这小妖和先生朝夕相处，还骂她臭女人…
原本装模作样的小狐狸感觉抓着自己的双手力气渐渐大了，开始挣扎着发出叫唤。
“吱吱…”
许胜洲奇怪地看了眼小狐狸，这家伙怎么突然闹了起来。
燕灵儿心中正难过，见先生不管，便抱着小狐狸到一边较劲去了。
白老轻咳一声，将许胜洲的思绪拉回眼前:“许先生看灵儿这丫头如何?”
许胜洲露出疑惑的神色，问道:“什么如何?”
“我想让灵儿正式拜你为师，而不仅是学堂的师生关系，你看如何?”
正式拜师同学堂师生有所不同，正式拜师者在外便可称自己是师傅的徒弟，而学堂先生则寻常一些，毕竟读书人几年寒窗，通常要换数位先生。
前几日白老对外宣称许胜洲是他弟子，这个弟子便是白老正式拜师收下的徒弟，而不是学堂里教的学生。
顺带一提，大沧帝师到如今高龄也不过只有当朝宰相和皇帝两位正式弟子罢了，许胜洲是名义上的第三位。
许胜洲奇怪道:“为何想要正式拜师，如往常一般有何不可?”
白老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盯着他:“先生对灵儿不满意?”
许胜洲对燕灵儿这小姑娘印象其实不错，聪明伶俐且能够过目不忘，若是收了这么一个徒弟，任何师傅都挑不出毛病来。
可许胜洲并不打算一直留在这沧山城，他还想去看看这大千世界。
“我…”
许胜洲刚开口便被白老打断道:“若先生不愿久留沧山，便让灵儿与你同去。”
这番许胜洲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了，他依稀能够猜到面前这位老人想让他留下传承，可他想不明白这位帝师大人为何会对自己如此有信心。
他将目光转向院内正在与小狐狸斗智斗勇的燕灵儿，一时竟开不了口。
燕灵儿今年十四，到明年及笄便可出阁，这个年纪的姑娘，若是随他出走，耽误了终身大事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白老乐呵呵的说道:“燕翰林那儿我自会说去，你若答应，明日便可行拜师礼。”
白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许胜洲再不答应就是不识趣了:“我答应，但若是燕灵儿不愿，此事就作罢。”
白老哈哈一笑，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而许胜洲看着燕灵儿有些泛红的面庞正出神，下山前他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竟有可能收下一个十四岁的小徒弟。
…
王府声势浩大的案子第三日便草草了结，让许多民众都感到奇怪，但随后衙门就传出消息称案件的许主事在皇上下旨前就已经追查许久，百姓也就释然了。
第二日官府贴出告示，交代了事件原委，并判处犯案者王氏和邵氏二当家死刑，后因王氏已遭灭门，改抄其门下产业，全部充公，同时原判妖国狐妖二人越狱并且杀害押运士卒，官府开始在大沧境内悬赏其下落。
最后文江帝拟了一份文书，向妖国发出警告，要求交出杀人者…
到这里，剩下的便是两国之间的问题了。
虽然事情的真相远不如许胜洲记载的那么简单，但犯罪者已经死得一干二净，再追究下去就只能去抄王府的坟了。
许胜洲毕竟曾经是仙人，在他的眼中，只要犯案者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就足够了，公布真相让百姓知道那黑色的怪物原来是鬼古族人的秘术，只会引起恐慌。
除了两位雨师和本地的捕头，其他参与办案者都准备返回京城，而皇帝的手谕也在几日之后抵达了沧山。
“王府案主事官许胜洲接旨，现皇上赏许主事黄金万两，封官府衙九品，接旨。”
许胜洲双手接旨，心中暗叹，最终还是被封了官，好在府衙九品并未指明何处，他到任何地方都是府衙九品，不用被限制自由。
之后几日许胜洲只是照常上课，学生们也都回到了私塾，见到许先生倒还有些激动，只是燕灵儿那小姑娘这几日都没见到，应当是还在考虑拜师一事。
令他感到诧异的是，这小狐狸竟然也没有离开，而是赖在他的身边，问它为何还不离开，它也不肯说。
…
燕灵儿的闺房。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先前恐怕哭过一场。
姐姐燕如秋推门走进，叹息一声安慰道:“灵儿，你若不愿回绝便好，何必如此纠结?”
燕灵儿这个姐姐一向是疼她的，所以许多事灵儿也愿意同姐姐说。
燕如秋拍了拍小妹的背，问道:“姐姐去帮你和爹爹说，帮你回绝掉，怎么样?”
燕灵儿伏在案上，止住了哭声，但并不回答姐姐。
燕如秋起身准备去找燕煅山的麻烦，却被身后的人抓住了衣摆。
只听燕灵儿抽泣着念道:“不想做师徒…”
燕如秋将这话听的清楚，却不知道该如何劝了，小妹或许还不知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作为姐姐难道还不懂么。
她只好将小妹搂在怀里。
让小妹去做那人徒弟的决定是帝师大人做的，爹爹作为白老的半个徒弟并不能忤逆，好在帝师也未强迫，若灵儿不愿，回绝便好。
可偏偏小妹对他心中有意，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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